国务院办公厅近期发布的《关于释放旅游消费潜力推动旅游业高质量发展的若干措施》（以下简称《若干措施》）提出，促进区域合作联动。紧密围绕区域重大战略以及重点城市群、文化旅游带建设等，实施区域一体化文化和旅游消费惠民措施和便利服务，举办区域性消费促进活动。推进东中西部跨区域旅游协作，探索互为旅游客源地和目的地的合作路径。这对于进一步破除行政壁垒、构建统一市场，有效释放旅游消费潜力，推动旅游产业高质量发展，促进区域经济与文化协调发展，具有重大现实意义。

一是推动区域旅游合作联动，深度参与国家区域发展。改革开放特别是进入新时代以来，为促进区域协调和城乡融合发展，我国陆续实施了西部大开发、东北振兴、中部崛起、乡村振兴、城乡融合、城市群、都市圈等一系列重大区域战略，不仅在总体上改变了中西部和农村地区在经济、交通、公共服务等方面的落后状态，也为满足人民群众更高层次的精神文化需求打下坚实基础。

与国家区域重大战略和城市群建设桴鼓相应，《“十四五”文化产业发展规划》重点布局了京津冀、粤港澳大湾区、长三角、成渝地区双城、长江、黄河、大运河、西北丝绸之路、西南民族特色、东北冰雪特色、海峡西岸特色等文化产业群、文化产业带，在空间上基本覆盖了国家重大战略和主要城市群。文化和旅游融入国家区域规划体系，不仅丰富了我国区域和城市群的发展框架与建设内涵，也为旅游业深度融入国民经济主战场提供了广阔的现实空间和巨大的展示舞台。

近年来，随着文旅产业在我国现代化产业体系中的地位不断提升，文旅消费对消费经济的提振和引领作用不断强化，旅游业日益成为推动区域经济发展、新型城镇化建设、乡村振兴、城乡融合发展的重要力量，不仅为推动中西部经济增长、赋能乡村振兴、助力“革命老区、民族地区、边疆地区、贫困地区”振兴发展作出了重大贡献，在当前经济复苏中更是成为区域和城市群发展的重要引擎。今年中秋、国庆假期，以我国城市群中排名第一位的长三角为例，仅上海、苏州、杭州、合肥四市累计接待游客就超过了6300万人次。在中西部地区，依托中原城市群的河南接待游客近8500万人次，旅游收入达到587.6亿元；依托沿黄城市群的宁夏接待游客近500万人次，旅游收入超过40亿元。

二是借鉴城市群发展经验，做好三大体系规划。在我国区域和城市群建设过程中，既走过一些弯路，也收获了宝贵的经验。促进区域旅游合作联动，需要深入研究和认真总结经验教训。

在城市群规划建设中，主要存在以下几方面问题：在层级体系上，各城市在战略定位、发展目标上缺乏顶层设计和系统规划，各自为政、单打独斗、一城独大等现象比较普遍，名为城市群，实则是一大堆松散的城市；在分工体系上，各城市在空间规划、产业布局等方面缺乏合理分工与协调机制，重复规划、重复建设、同质化竞争等现象突出，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城市群的综合竞争力；在政策体系上，各城市在招商、引智等方面缺乏协商与协作，不同程度地影响到资源、人才等要素的合理流动与有效配置。

需要指出的是，以上问题不仅存在于城市群的规划建设中，在区域旅游合作领域也普遍存在。例如，在旅游定位上千城一词、相互争抢文化名人资源与客源、设置各种门槛、低价恶性竞争等，一直是困扰区域合作的深层次问题和矛盾。

值得肯定的是，在我国区域和城市群建设中，也形成了不少好的经验和做法。例如，在长三角探索实施的沪苏（州）同城化，其重点目标之一就是打破行政壁垒，将上海的城市空间和服务功能向其行政区以外延伸，以此实现区域内的全面资源再整合和产业深度合作。以文旅领域为例，推动客源互送、推进上海景区纳入沪苏惠民休闲年卡、打造“一机游沪苏”服务平台、互推“五五购物节”“双12苏州购物节”等，可看作是从层级体系、分工体系和政策体系三方面开展的先行先试，这也为推进其他跨区域旅游协作、构建互为旅游客源地和目的地新格局提供了借鉴经验。

三是打破区域合作的行政壁垒，进一步激发区域市场整体活力。促进区域旅游合作联动，对于进一步拓展旅游业发展的现实空间、更好地服务广大人民群众的旅游需求，推动中华民族现代文明建设和助力中国式现代化发展大局具有重要作用。未来应重点做好以下几方面工作。

进一步打破区域合作的行政壁垒。目前，各种地方性的“土办法、土规定、土政策”等仍是影响区域文旅合作发展的主要障碍，同时也是深化文化和旅游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重点攻坚任务。对此，应与构建现代化文旅治理体系相结合，不断加大治理力度，加强政策供给，引领构建合理的层级体系、分工体系和产业体系，为推动区域旅游业高质量发展提供坚强保障。

进一步激发区域市场的整体活力。目前，受各类行政壁垒的约束和限制，在区域文旅市场的开放性、公平性等方面还存在着不少显性的“门槛”和隐性的“玻璃门”。应以构建区域文旅合作机制为重点，向深化体制机制改革要动力，构建无差别营商环境和均等化公共服务体系，促进要素在更大范围内实现更有活力的流动和配置，为进一步释放旅游生产力创造良好市场环境。

进一步满足人民群众高品质旅游需求。近年来，我国文旅产业和市场快速发展，有力保障了“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然而，相对于庞大的人口基数，供给侧依然存在着一票难求和优质内容供给不足等突出问题。加快实施区域旅游合作协作，既有助于引导各地根据资源禀赋和发展定位，开发差异化和特色化旅游产品及服务，提供更多的优质供给，也有助于对区域内的旅游资源与产品进行宏观配置和调度调节，使有限的资源发挥出更大作用，为推动旅游业高质量发展提供澎湃动力和不竭源泉。（作者：刘士林 上海交通大学城市科学研究院院长、教授；编辑：宋雨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