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中国正处在人口老龄化与社会数字化共同发展的特殊阶段，帮助老年人健康、合理使用互联网，提升老年人社会参与，助力实现积极老龄化成为当前社会关注的重要议题。2月26日，中国人民大学人口与发展研究中心、中国人口学会联合召开了“促进与互促——老年人短视频使用与线下社会参与”学术研讨会。研讨会邀请人口学、社会学、心理学等相关专家学者聚集一堂，就老年人互联网及短视频使用情况、老年人短视频使用对线下活动的促进作用等议题进行研讨。

  老年人短视频使用情况良好 内容丰富、时长适度

  会上，中国人民大学人口与发展研究中心与北京大学未来城市研究中心联合发布了《从线上到线下：老年人短视频使用与线下社会参与报告》（以下简称“《报告》”）。《报告》基于对全国范围内5000余名老年人的调查发现，老年人偏好“多次登录、单次少时”的短视频使用模式，约90%老年人平均每天观看短视频的总时长在两小时以内。就此，中国人民大学人口与发展研究中心副教授靳永爱在报告阐释时特别指出：“希望借此可以帮助大家了解老年人真实普遍的用网情况，帮助大家在面对老年人用网问题时能够保持客观、积极。”西南财经大学经济社会研究所所长、教授谭远发则援引复旦大学课题组发布的《中老年人用网情况及网络素养调研报告》的重要结论，指出老年人整体使用短视频的情况良好，且具有较好的自我控制和管理能力。

  中国人口学会会长、中国人民大学人口与发展研究中心主任、教授翟振武表示，不同的社会群体在适应不同的社会发展阶段过程中都会遇到不同的问题和挑战，需要各界一起去面对和解决。“我们需要关注在积极应对老龄化过程中遇到社会实践新问题，给出必要的研究成果与建议，这是学界责任，也是社会所需。”

  人生杂志社副社长蔡菲表示，媒体也应更加积极地传递互联网正能量的声音，传播正能量的信息，互联网为老年人生活带来的正面的、积极的影响和促进作用，需要更多客观声音来阐释。

  适度使用短视频有助于丰富老年人的线下活动

  当前，关于互联网使用对老年人线下活动的影响存在“增益效应”和“替代效应”两种观点。对此，《报告》进行了验证调研，通过对受访老年人各项个体性日常活动和群体性社会活动进行详细调查，结合老年人的短视频使用情况，探究和论述短视频使用与老年人线下参与的关系。结果显示，适度使用短视频能够促进老年人发展更丰富的线下个体性日常活动，同时还对老年人的群体性社会活动参与有显著的促进作用。

  前者主要表现在使用短视频的老年人花在“线下读书/看报/看新闻/听广播”“线下社交活动（如面对面聊天、串门等）”“养动植物”“体育锻炼”四项线下活动的时间明显更长；尤其是使用抖音的老年人，与其他各类老年人相比，花在“体育锻炼”上的时间最长，且在各使用时长分类上的优势都较为明显。后者则表现在使用短视频的老年人参加“志愿/公益/慈善活动”“社区/居委会/村委会活动”“技能培训”的可能性显著提升。值得注意的是，相比于观看短视频的老年人，使用抖音的老年人“参加社区/居委会/村委会活动”的比例都较高，且这一优势同样在各使用时长上都有体现。

  基于过往研究，中国人民大学副校长、老年学研究所所长、教授杜鹏发现，“使用短视频并没有挤占老年线下活动时间，反而在一定程度上丰富他们的线下生活，这也打消了人们关于‘刷手机耽误老年人参加线下活动’的顾虑。”

  《报告》还总结了短视频使用促进老年人线下参与的实现路径：通过直接效应和间接效应共同作用。其中直接效应占比86.4%-95.8%，间接效应占比4.2%-13.6%。

  一方面，短视频的使用能够直接促进老年人的线下参与。老年人不仅可以通过视频、直播等方式实现亲友间的即时互动，还可以通过线上分享、浏览、点赞等非即时互动实现亲友间日常生活的交流，提升在彼此生活中的参与感。短视频中的信息或内容还能成为老年人线下活动的内容来源，例如短视频中浏览到的新闻或趣事可以成为与邻居朋友聊天的谈资，短视频中推荐的体育锻炼、生活技巧可以为老年人线下实践提供素材。短视频的拍摄、创作本身也成为很多老年人的业余爱好和参户外活动的动力。

  另一方面，短视频的使用还可通过扩大老年人的社交网络、激发老年人学习意愿和贡献意愿、提高老年人社会适应能力而间接地促进老年人参与多样化的线下活动。

  “互联网和短视频的使用对老年人线下参与的促进还体现在对老年人强社会连接的维系和弱社会连接的拓展。家人、朋友的选择往往会对老年人的个人决策产生影响，不单体现在体育锻炼、参加社会活动的决策上，还会体现在对老年人消费行为的影响上”，中国人口学会副会长、河北大学经济学院教授王金营补充道。

  线上活动与线下参与相互促进 共同提升老年人主观福祉

  《报告》还对受访老年人的抑郁倾向和主观幸福感进行了测评，发现使用短视频的老年人抑郁倾向更低，心理健康状况更好，主观幸福感也更强，且这种积极影响随着使用频率提高、使用年限增加而越发明显。

  对此，首都经济贸易大学人口经济研究所副所长、教授盛亦男从五方面具体阐述了自己的理解，包括鼓励表达和分享，促进老年人社会交往；帮助信息获取，减少代际信息差；缓解流动老人思乡之情，维系乡土情怀；削弱消极事件影响，减缓老年人精神压力；鼓励老年人发挥余热，实现网络再就业等。

  北京师范大学心理学部教授王大华则提醒大家关注老年人自主需求的满足和能力价值的实现，呼吁进一步帮助老年人提高互联网的使用技能，帮助更多老年人参与到短视频内容的创作中，或展示生活，或分享经验，满足老年人对自我价值的肯定。北京大学社会研究中心副主任、长聘副教授任强有类似看法，他指出：“社会角色转变容易使老年人感到失落，因此，对于社会、家庭、子女还‘有用’的自我认同感在提升老年人福祉层面非常重要。很高兴看到短视频这一社会参与新形式对此发挥了较大的正向价值。”

  与此同时，为进一步扩大短视频对老年人产生的积极影响，与会专家给出建议。杜鹏举例抖音上的众多老年创作者，认为他们是“桑榆非晚”的优秀代表，有助于促进老年人与外部社会、代际群体间的良性互动，还能起到示范效应，促进老年人内部的良性互动，由此建议平台扶持老年创作者参与创作，传播优质老年创作者案例，借此感染更多观看短视频的老年人主动改变自身状态，学习和参与到精彩的社会活动中。

  中国社会科学院人口与劳动经济研究所副研究员杨舸提出，短视频产品的易操作性极大地降低了农村老年人，特别是文化水平较低的农村老年人的使用成本，帮助他们轻松获取信息、学习知识、实现社交。针对这部分人群，杨舸建议精细化短视频等互联网产品的适老化改造，界面设计和展示应更加简洁、易懂；加大审查和打击谣言的治理力度，进一步净化网络环境；同时，建议将短视频接入到基层政府的管理体系中，服务农村基础养老体系建设和农村智慧养老数字化建设。

  中国人民大学智慧养老研究所所长、教授左美云则从短视频产品功能层面给出细致的建议，例如优先为老年人展示关注列表内容，为老年人增加简单易寻、易操作的收藏功能等。“还可对老年人的内容推荐机制进行调整，不仅为推荐他们感兴趣的内容，还应主动加大推荐的丰富度，让老年人接触到更多有用的知识和信息，”中国社会科学院人口与劳动经济研究所研究员郑真真指出。